2017年,腾讯元老、上市公司CTO魏震
决定带着妻儿逃离上海。
喜爱园艺的他,和热衷农业的太太一拍即合,
找到安徽合肥紫蓬山下一块地方,
这里原先是两广总督的私塾,
他们花了3年时间,
亲手建起了一百多亩的浆果园和菜地,
几十亩的牧场,两三亩的游乐园,
和十五亩的花园民宿。
他说自己不怕花冤枉钱,
农场每个细节反复修改,
花园就改了3次。
农场的游乐园是送给孩子的一个礼物,
小朋友一来就拉不走。
他们种的菜,不用化肥农药,不打激素,
疫情来了,还给城里人送菜,
农场开阔,空气新鲜,也不需要戴口罩。
在城市时他们经常焦虑,彼此抱怨,
如今他们最常感受到的情绪是平静而喜悦,
“种一个花园,是让你相信明天会更好。
有太阳就能够绽放。”
自述 | 魏震 编辑 | 谢祎旻
2017年的时候,我和太太带着儿子灿灿和狗阿文开了一辆车,来到合肥肥西县紫蓬山。当时整个农场占地不到200亩,中心区域是一块比较废弃的村民住宅。
这块中心区域占地15亩,以前是两广总督张树声的学堂,供子女在这里读书。周围四面环水,山水汇聚到这里,挺有灵气的一个地方。
开农场最初是因为儿子灿灿。他是一个很要强的孩子,但学校考试经常排在后面,老师要求又很高,才六七岁就有点崩溃的样子。
我们想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生活空间。刚好我对园艺感兴趣,我太太对有机农业感兴趣,我们两个一拍即合,就做了农场。
开农场前我们也参观过不少生态社区和有机农场,国内很多农场做得比较粗犷,我更喜欢欧洲的大农场,所以我们也做了牧场,做了花园,真正把它当成一个生活的地方,希望能做成一个社区。
现在我们的农场有一百多亩的浆果园和菜地,几十亩的牧场,两三亩的游乐园,和十五亩的花园民宿。农场里养了4匹马,4头可爱的小黑猪,20多头羊,100多只鸡,10几只鹅,还有50多只鸭子。
农场游乐园的每一个地方,都有它的故事。大秋千是在农场刚做起来的时候做的,考虑到它的安全性,整个骨架都经过特别加固。
鸟巢树屋是在英国切尔西花展上看到的,但在农场没有那么适合的树,我们就用钢筋架构了一个它的主干,再用一些老的树皮把它围起来。我们的吊椅,当时也是在一个地方看到这个形状很特殊,中间我们就自己做了一个弯月形,放了个吊床。
霍比特小屋是在新西兰看到的,我们偶然间觉得农场有块地方,土可以压得再平一点,中间挖个洞。改造完以后,又觉得光是一个霍比特小屋,可能有些浪费,就在它上面建了溜索,背面做了滑梯,然后再附上草坪。为了安全,溜索这边我们还做了一些沙坑,用轮胎包住树干。
印第安人的帐篷是用木杆搭起来的,还专门请这边的老木匠,花了一天的功夫,做了一个烧火的支架,我们的跷跷板中间一根大木头也是纯手工的。
小朋友他一进入农场以后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儿童游乐区,我们也不会做什么导览,他们自己就会去发现有这么多好玩的,走的时候经常都会问妈妈:可以下次再来吗?可以晚点再走吗?
我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,建农场这三年,可以说花了不少冤枉钱,但只要是我想做的,我就觉得值得。
农场的花园我做了3次,第1次的时候图简单,找了一个设计公司去做,就做成一个公园绿化,很多地方都是色块。我一看就不是我想要的。
第2遍,我找了一个做花境的设计公司,但他们比较偏向景观设计,当植物长一长,就发现太拥挤了,或不适合种在这。
第3次我就把花园整个大改了。一部分是欧式的月季园,大概有10来个品种,第2块就是靠湖边的地中海式花园,植物都比较耐干旱,可以少浇水,铺的火山岩,第3块就是走到边的那种花境植物,既有宿根花卉,又有常绿灌木。
我们书房也改了3次,最早的时候是一个破败的老房子,第1次改是把外立面都拆了,希望能保留原样,在它基础之上修缮。后来发觉这个事情挺难做的,第2次我们就把它用砖和泥,做成了一个农村老房子。
当餐厅和民宿做起来后,就发觉书房和这两栋建筑特别不搭。第3次我们又加了两个中间嵌套老树的玻璃盒子,让它能够继续生长。
我们都赞同朴门农业的理念:照顾地球、照顾人、分享多余,这个理念一直在引导我们。我们的种植区和养殖区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,动物的粪便能转化成堆肥,供植物的生成,植物的果实又能返回给动物。
我们种的菜,不用农药、不用化肥、不用除草剂,自己吃了健康,对生态环境也好。我们农场现在的食物,基本可以达到主食、稻米、蔬菜自给自足。
疫情期间,很多城里的朋友都会问农场有没有菜,那段时间对我们菜的需求量激增,我还写了一个配菜的程序来减少我们的工作量。
我们一开始建农场,亲人们都不太理解,他们觉得跑到乡下,在村里租的房子,住宿条件也比较差,夏天蚊虫,冬天又很冷,甚至带有嘲讽或看笑话的眼光。现在他们都觉得农场能做成这样子,是个很惊喜的事情。经常有游客过来说“你们这个是怎么做的,能不能教我们?”
其实我们当时在上海,生活条件已经比较优越了,但我们还是觉得缺点什么,所以我们也想探索一种在经济基础没有很大问题的时候,更有意义的生活方式。就像现在大家都知道的生态村,是一种对未来生活方式的探索。
开农场前,我一直在互联网工作,可以说是中国比较早的互联网创业者。
从中科大计算机专业毕业后,我和夫人就一起去了华为,在华为我就待了三个月,我夫人待了三年,生了灿灿后就全职带孩子。之后我去腾讯待了三年多,做互联网增值服务,那时腾讯还没上市,我是腾讯的第600多号员工。
从腾讯出来后,我和两个同事,一起做了淘米网。摩尔庄园、赛尔号这两款游戏都是我们做的。我是CTO,负责技术部分。淘米网成立三周年以后就在纳斯达克上市,用三年时间上市,在当时的中国也是非常快的。
在淘米网待了六七年后,我就从公司退出了。当时退出管理层我纠结了有一年多,做到那个位置,身上会有很多责任,我也不想辜负别人。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,人痛苦的时候没办法把事情做好,我还想去旅游,骑川藏线,做农场,我更喜欢自由。
在建设农场之初,我还改不了互联网创业时的习惯,很有目标,很急。而我夫人是个慢性子,所以做农场对我们两个关系挺挑战的。刚开始半年,我们俩实际上有点像各做各的,我做园艺基建,她做农业,一掺和就会吵架。
比如说花园是我喜欢的,但我夫人喜欢带小朋友玩,小朋友对花园的破坏力挺大的。我有的时候很生气,甚至会把小朋友赶出去。去年冬令营,有七八天的时间,有些男孩子比较调皮,在花园里有点蹿,踩坏了不少花草,气得我年三十就开车回上海了。我夫人当时就很难理解,她觉得小朋友犯错是很正常的,花草弄坏了,还可以买。
后来我们就达成了一些规则,在小朋友来之前要告诉他们不可以做什么,游乐区和花园尽量隔离开,养成这种守规则的习惯。
我们现在还有个习惯,就是每天晚上一家人会一起喝茶,大概8点多的时候。之前在上海生活节奏比较快,我的工作也比较繁忙,这种喝茶聊天的时间就很少。来农场后,感觉我们俩聊天的时间多了,沟通的时间多了,互相更了解,共同话题也多了。
我自己慢下来,她也会成长快一点,发觉以前很多摩擦是性格问题,但也有角色的问题,现在慢慢都会往中间靠拢。
灿灿现在在合肥一所国际学校初中部读书,每个周末会回到农场。我觉得灿灿很喜欢农场,我们农场建了半年不到的时候是他生日,他跟我们说:我许了个愿望,希望以后一直可以生活在农场。
他来到农场以后,会把农场当家,现在他都不太想回上海那个家,每次看动物们之间互动,他就乐得咯咯笑。
挖了红薯以后,他就喂羊,然后去摘菜,说这些剩余的菜叶要拿去喂鸡。他养过不下10只母鸡,他的微信名都叫万能的母鸡。
他养过的鸡,有各种各样的死法,有被黄鼠狼吃了的,掉到河里淹死的,热死的,放在房间里闷死的。养宠物鸡后,以前最喜欢的鸡翅,他都不吃了,我感觉他跟鸡之间好像有可以沟通的地方。
在农场,会接触很多好玩的人。以前在上海的话,圈子比较小,更多是工作或投资的事情。在农场经常会有花友过来,和茶友喝茶能坐一上午,和酒友能喝一晚上。每年4、5月份,这是花园最好的时间,我们不邀请他们也会来。我们每年会办一期答谢会,外地的朋友会过来参加,那天晚上会摆上酒、烧烤、冷宴,还有一些自己的表演。另外下雪的时候,大家会过来看看雪景。
农场雪景
经常有人问我,明天你还想干什么,以后还会干什么?但我觉得当下就挺好的。以前工作的时候我会很焦虑,担心明天这个事情出问题,以前那个事情要跟进,完全陷于细节和情绪里。现在我想做什么就做,想旅游了可以说走就走,跟一朵花一样自在,有太阳它就能够绽放开,都活在当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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